我这场轰轰烈烈的“插鱼落水”事件,最终以我成功患上严重风寒、高烧卧床而告终。
太医来看过,开了几副苦得能让人灵魂出窍的药。我一边龇牙咧嘴地灌药,一边心里暗爽:值了!这下总能消停了吧?病成这样,总不能再被拉出去“展示”了吧?
果然,之后的秋猎活动,我都以“病体未愈”为由,完美缺席。晴川和甜枣轮流守着我,咸鱼宫的小帐篷彻底成了我的避风港。
外面是纵马欢歌、角逐猎场,我在帐内是咳咳咔咔、苦药为伴。
甜枣看着我烧得红扑扑的脸,很是担忧:“娘娘,您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啊?”
我哑着嗓子,有气无力却目光坚定:“你不懂……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……咳!咳咳!用一时的痛苦,换长久的安宁……划算!”
晴川默默递过一碗刚熬好的药,面无表情:“娘娘,先把这碗‘安宁’喝了吧。”
我:“……”
然而,我显然低估了皇帝陛下的脑回路和……行动力。
就在秋猎最后一日傍晚,我烧刚退了些,正裹着被子,头发凌乱,脸色苍白地小口喝着白粥时,帐外又响起了那催命般的通传声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我手一抖,半碗粥差点扣在被子上。
他怎么又来了?!没完了是吧!
帐帘掀开,温楼再次走了进来。他似乎刚从猎场回来,一身玄色骑装还未换下,带着些许风尘和野外凛冽的气息。
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我这副病恹恹的狼狈模样。
我挣扎着想下床行礼,被他抬手制止了。
“病了就躺着吧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我这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,最后落在我因为发烧而干裂的嘴唇和苍白憔悴的脸上,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“谢陛下……”我声音沙哑,有气无力,这回倒不是装的。
“太医来看过了?”他在晴川搬来的凳子上坐下,距离我的床榻不远不近。
“回陛下,看过了,也开了药。”晴川连忙回答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帐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。
我紧张地攥着被角,心里疯狂打鼓:大哥,您日理万机,跑我这病人帐子里来干嘛?视察灾情吗?还是来看我死透了没有?
就在我快要被这沉默压垮的时候,他忽然又开口了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。
“溪里的鱼,好吃吗?”
我:“???”
我猛地抬头,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戏谑。
他知道了!他果然知道我那天是在插鱼!他什么都看到了!
我的脸瞬间爆红,不是烧的,是臊的!还有一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惊恐!
“臣……臣妾……”我舌头打结,脑子一片空白。
旁边的晴川和甜枣已经吓得跪下了。
温楼看着我窘迫得快冒烟的样子,嘴角似乎弯了一下,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。他移开视线,对身后的高公公道:“把东西拿进来。”
高公公端着一个紫檀木食盒走了进来,打开盖子,里面是一盅热气腾腾的汤。
“御膳房熬的参鸡汤,给你补补身子。”温楼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,“省得传出去,说朕苛待妃嫔,一场秋猎让人病得去了半条命。”
我看着那盅明显是御用规格、香气四溢的鸡汤,整个人都懵了。
又赏?!先是白狐皮,现在是参鸡汤?!陛下您是赏赐上瘾了吗?还是您觉得我这“失宠+笑柄”的人设树立得不够牢固,非要亲自下场给我拉仇恨?!
我慌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:“陛下!这太珍贵了!臣妾万万不敢受!臣妾只是小小风寒,喝点白粥就好……”
“朕给你的,就喝着。”他打断我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把身子养好。”
他站起身,似乎准备离开。
我急中生智,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,脱口而出:“陛下!臣妾……臣妾病中容颜不堪,恐污了圣目!这鸡汤……臣妾心领了!实在不敢……”
温楼脚步一顿,回过头,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,重点在我鸡窝似的头发和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,然后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一句:
“嗯,是挺不堪的。”
我:“……”您倒也不必如此诚实!
“所以更该补补。”他话锋一转,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,“赶紧养好,免得下次侍寝的时候,还是这副样子。”
下次侍寝?!
这四个字像一道天雷,直劈我的天灵盖!
我整个人都石化了,张着嘴,傻愣愣地看着他。
他像是没看到我的震惊,说完便径直转身出了帐篷,留下那盅冒着热气的参鸡汤和我被雷得外焦里嫩的灵魂。
帐帘落下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我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那盅鸡汤,又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晴川和甜枣。
“他……他刚才说……下次……侍寝?”我声音飘忽,仿佛来自天外。
晴川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甜枣小声补充:“陛下好像是这么说的……”
“啊——!!!”
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,在床上翻滚蠕动。
“我不听我不听!幻觉!一定是发烧烧出来的幻觉!他怎么可能会想召我侍寝?!我又是晕倒又是投湖又是当众打嗝又是插鱼落水还病得一脸‘不堪’!他图什么啊?!图我不洗澡?图我脑子不好使吗?!”
晴川看着自家娘娘崩溃的样子,叹了口气,上前试图把被子拉下来:“娘娘,陛下金口玉言,既然说了,恐怕……”
“没有恐怕!”我死死拽着被子,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一定是在做梦!对!做梦!等我醒了就好了!这可怕的噩梦就会醒了!”
“娘娘,鸡汤要凉了……”甜枣看着那盅香喷喷的汤,弱弱地提醒。
“喝什么喝!那是断头饭!是鸩酒!是让我养好膘好宰了下锅的!”我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哀嚎,“温楼!你个腹黑!变态!审美异常!你到底想干嘛呀!”
任凭晴川和甜枣怎么劝,我都坚决不肯从被子里出来,仿佛那是我最后的堡垒。
最后,晴川没办法,只好先把鸡汤温着。
那一晚,我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。
梦里,温楼拿着一根巨大的鱼叉,笑眯眯地追着我跑:“爱妃,别跑啊,朕来给你‘侍寝’了!”
我哭喊着狂奔:“不要啊!陛下!我不好吃!我浑身都是刺儿!”
“没事,朕就喜欢啃硬骨头……”
“啊啊啊啊——!”
我直接从噩梦中吓醒,坐起来大口喘气,浑身冷汗。
帐外天光微亮,秋猎即将结束,马上就要拔营回宫了。
而我,玉咸鱼,的的确确,清清楚楚地记得——
皇帝温楼,亲口说了“下次侍寝”。
我的咸鱼躺平大计,遭遇了穿越以来最严峻的、毁灭性的打击!
回宫的马车里,我蔫得像霜打的茄子,唉声叹气了一路。
甜枣试图用点心安慰我,被我悲伤地推开。
晴川也是一脸凝重。
“娘娘,事已至此,逃避不是办法。”晴川压低声音,“陛下既然开了口,回宫之后,恐怕……敬事房很快就会重新挂上您的绿头牌。”
我捂住耳朵:“我不听我不听!绿头牌是什么?我不知道!”
“娘娘!”
我放下手,哭丧着脸:“晴川,你说,他到底为什么啊?我到底哪里‘出色’了,让他这么念念不忘?我改还不行吗?”
晴川沉吟片刻,给出了一个让我更绝望的猜测:“或许……正是因为娘娘您……太过‘与众不同’?”
我:“……”
是啊,别人争宠,我摆烂;别人仪态万方,我当众打嗝插鱼落水;别人病弱西子惹人怜,我病得“不堪入目”……
难道……温楼他……就好这一口?!
特殊的癖好?!
我打了个寒颤,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。
“完了……”我瘫在软垫上,双目无神,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我岂不是越努力避宠,在他眼里就越‘迷人’?”
这是什么地狱模式?!
马车晃晃悠悠,驶向那座红墙黄瓦、对我来说如同巨大牢笼的皇宫。
我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。
前有虎视眈眈的妃嫔(因为我拉满了仇恨值),后有审美成谜的皇帝(对我产生了诡异的兴趣)。
我的躺平人生,看来是遥遥无期了。
“晴川,”我幽幽地开口,“你说,现在假装被水鬼附体,还来得及吗?”
晴川:“……娘娘,慎言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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